《反派不想从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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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62
【“我要过去看看。”】
周云意脑子一炸,浑身瘫软如泥,痉挛的手指伸出,想去抓他的衣摆,再做最后的挣扎。
可她抓了个空。
翎卿后退了一步,没让她碰到。
周云意呆愣愣地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平时连清洁手指都万分小心,生怕磨损一毫的朱红丹蔻磕在地上,指甲从中间断裂,她完全没有心疼的感觉。
四周的黑暗和电闪雷鸣一瞬间都远去了。
脑海中,早已被她淡忘的男孩在这一刻浮出水面,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小男孩,身高顶多只到她的腰,站在那间院子里,黑黝黝的双眸麻木地注视着她。
橘红色的火焰将他的脸照得如同鬼魅。
幽幽的目光如索魂的冤鬼。
可她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
她是高贵的绮寒圣女,密宗的继承人,平时往来的只有各国皇亲、三宗嫡系弟子,旁的人,至少也得出身于那四门之中,作为嫡系血脉,才能摸到见她的门槛。
她不可一世,全世界中,她只把百里璟作为和她同等的存在。
他们是同一种人,只有他们是一个圈子里的,其余人都卑贱如蝼蚁,一个八岁的小孩罢了,她怎么可能看在眼中?
但这个八岁的小孩站了起来,越来越高,影子拉长,将她吞噬,双方地位颠倒,对方成了站着的那一个,而她狼狈地匍匐在地,卑微恳求对方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不是期待对方突然之间大发善心,忘却仇恨,和她握手言和,她有利用价值,她还有谈判的筹码。
她知道百里璟太多秘密,手里还捏着一个密宗,南荣掌门只是站在他那边,不可能带着整个镜宗全心全意、不计代价地帮他,晋国和秦国也一样,但她不同。
如若翎卿愿意接受她的投诚,那整个修真界将再无人可以和他抗衡。
可翎卿挑起一条细软雪白的丝线,问她:“知道这是什么吗?”
周云意迟疑看向这些自天际垂落、将自己五花大绑的丝线,摇了摇头。
“这是命。”
平地风起,旋风围绕着翎卿的小腿,自他脚下升起,翎卿被割裂了似的,半边身体披上宽大的白麻斗篷,雪发红瞳,肤如素雪。
半边身体银发飞舞,金色神瞳若隐若现。
翎卿没有回头,但他能察觉到
身后传来的目光。
亦无殊静静凝视着他的背影。
那样陌生又熟悉的气息,两世的灵魂在翎卿身上同时出现,脑海里牢不可破的记忆枷锁传来生锈拉锯的嘎吱声,宛若裂缝沿着冰面飞快蔓延,下方的海水汹涌澎湃,不断拍击着裂缝,发出破裂的声响。
“他这是怎么了?”南荣掌门低声问。
“没事。”亦无殊本想开个玩笑,说他就是要手刃仇人了,太高兴了变个装,上次杀谢斯南时不也这样吗?
但他这会儿实在开不出来,连一点轻松的语气都伪装不出,心仿佛也沉入了冰海海底,沉重冰冷的海水包裹过来。
披麻戴孝、披麻戴孝……
每一次手刃仇人,都是翎卿在给他父母送葬。
怎么可能高兴?
亦无殊从前也看过他杀谢斯南,可那时他的目光只在翎卿身上。
翎卿身上还背着一个穿书者的嫌疑,既然是穿书者,那父母也不是真正的父母,而是别人的父母。
不管这些人怎么想,从他们穿过来那一刻,他们就是在取代别人的孩子,更甚至是抹杀了别人的孩子。
就算有人把对方当父母,在对方死后表现得再悲痛欲绝,拼尽全力去复仇……可他们有没有想过,别人想要的,可能是自己真正的孩子?
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孩子究竟是怎么不见的,这么多年疼爱的又是什么东西。
这些人哭得越惨,就越是膈应。
亦无殊素来只是笑笑,缱绻温柔的注视下,眼底尽是寒凉。
他的初春早已过去,年少时的热血在漫长时光中变得寒凉,于他而言,一切都显得不过寻常,他早已见过千万遍,不值得惊起一点波澜。
何况还是个假物,更不值得他动容。
他连厌恶都懒怠。
但是很奇怪的,亦无殊没从翎卿身上感应到这样的情绪。
无论是谢斯南还是周云意。
他袖着手作壁上观,笑盈盈看着翎卿一身白麻孝服去杀谢斯南,一步步踏着血报仇,不帮忙也不阻止。
可他也没有那么相信翎卿,他一直在怀疑翎卿,用最严苛的目光,去审视翎卿身上的每一处疑点。
直到今天。
天谴从天而降。
神明不可能被取代,若是连神明都会被这些外来生物不知不觉夺舍,世界也没有拯救的价值了,这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那就是翎卿。
不是别
的什么人穿了他的壳子。
死去的也是他真正的父母。
这个人真的背着血仇过了这么多年。
亦无殊后知后觉泛起绵密的疼痛,心里好似被一根细如毫毛的丝线收紧,勒进肉里,不易察觉的疼。
他诞生于世界之时,就无父无母,连天地也还是一团混沌,他生于天,长于地,生来就握有世界的权柄,不是谁的孩子,就连转世,也是自世界原初的混乱灵力中直接化形。
可翎卿呢?
南荣掌门还在等亦无殊继续说下去。
这人方才只说了句没事,就再也没音信了。
亦无殊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索性没解释,反正南荣掌门也只是关心翎卿,不是真想在这时候刨根问底,没事就好。
翎卿身上割裂的影子还在互相顷扎。
仿佛是魔血和神性在他身体里互相斗争,争夺主控权。
最终,魔性压倒了神性。
狂风将满园桃花吹得狂舞,落下时浅粉的花瓣尽皆化作雪白。
仿佛送葬时漫天飘洒的纸钱。
电光竖劈而下,将这满地丧仪映得凄厉异常。
方才众人见周云意被拽回来,还很是鼓舞了一场,摩拳擦掌,想着要怎么报仇,这会儿再次被恐惧压倒回去。
大厅中间站着的存在已经很难用“人来形容,他完全化作了纯白色,从头到脚都是白的,白发白肤白衣,衣服和皮肤之间竟然没有颜色/界限,一眼扫过去,很容易把他看成什么死物,像是一团棉絮,一捧白雪,或者一座纯白的雕塑。
除了那双水红色的、仿佛液体流动的眼睛。
那才是魔尊本来的模样。
不过此时,他更像一个送葬者。
漆黑天幕披挂着白丝,那身没有剪裁过的白布裹在他身上。
风一吹,满天白色飞舞。
寿宴变丧宴。
“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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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章节)那周身素白的人再一次抬起手。
天空中的天谴一再容忍他,此时忍耐到极点,轰隆炸响,每个人耳膜都作痛,脑海空白了一瞬。
可翎卿没在意,在重重压下的威压之下,淡淡道:
“神罚——
天谴由规则降下,神罚却是神明亲自降下的惩罚。
天谴还在轰隆隆作响,警告着他,随时可能从天而降,将这里化作飞灰,方圆百里化作盆底,翎卿却在天谴之下强开神罚。
——神罚,审判。
规
则试图阻止他翎卿抬起头和盘踞在九天之上的天谴对视那冰冷的杀机始终贯穿他警告又似劝告让他别再逾越雷池一步。
两股神力在天地间剧烈对抗空气震荡不休
翎卿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安静。”
“等我先把事做完。”
乌云之上睁开一只巨大的金色眼眸横跨整个世界漠然无情地注视着大地。
疼痛蔓延连接着每个人的雪白丝线一改方才无害的姿态深深扎根进每个人的骨髓每个人头顶上方浮现出一把两头尖梭。
仿佛是一块纯白的水晶切割成菱形通体银白悬空浮在每个人头顶上方。
这极具神性的物什看呆了一群人。
眼前场景真是诡异又神圣天空中盘踞着天谴天地一片浓黑伸手不见五指可雪白的丝线从天而降割裂了黑暗连接在他们的额头上方。
每个人头顶都悬浮着银白色的菱晶成为了天地间唯一的光亮。
可很快银白菱晶下方涌出浓重的血色。
仿佛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血腥气飞快浸染菱晶仿佛污血在将这神圣的事物染赃神性堕落人性扭曲只是看一眼都让人骨头发颤好像看到了十八层地狱之下深邃无边的罪恶脏污又血腥。
有些人蔓延得很慢有些人却在一瞬间染红了大半雪光将他们的脸照得惨白。
而在场众人之中最亮的无非就是周云意头顶的那一颗。
银白菱晶成了盛装污血的容器彻彻底底成了一枚血晶罪恶满溢出来周云意痴痴撑着身子仿佛看到了极乐世界。
那是她的一生。
出生时的画面飞快掠过时间一转便来到她十来岁的少女时期她那慈祥悲悯的母亲把她推入雪地来博取父亲的宠爱。
用她半条命换父亲从小妾床上离开片刻。
周云意没觉得愤怒只觉得兴奋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天地。
然后迫不及待从母亲手中接过了这把屠刀。
紧接着楚国皇宫。
她亲眼目睹百里璟杀死亲兄弟再拿对方的死去为自己争宠只可惜漏了一点被其他人看到了。
她毫不犹豫替百里璟铲除了后患怜爱地告诉对方下次不要再这么粗心。
再然后百里璟八岁。
她听到方博轩师兄弟二人的求救
赶到乡间小院中救下了被人追杀的百里璟。
杀死追杀他的魔修后随意放了一把火把小院湮灭在火场中。
火光照亮了她冷漠的脸庞。
……
周云意沉浸在回忆中全然不知自己的记忆原原本本地展露在了其他人面前。
她不记得翎卿是正常的。
对翎卿而言是难以弥合的伤痛可对于她而言这只事她做过的事情中微不足道的一件这一百年间她做了太多更为耸人听闻的事相比起来就连百里璟杀害亲兄弟都变得不值一提。
时间很快来到现在。
周云意花了数十年给父母下毒终于司家大小姐身上的毒发作。
她那美丽高贵的母亲痛苦地倒在床上无力地伸出手想要旁人救她。
可周云意只是坐在床边细致的给她擦手好似还是当年的小女孩带着点天真问她:
“母亲你**我为了你放弃万宗大比别人是不是也会夸我?”
“——就像当年你不受父亲重视于是给阙城下毒拿整个阙城和司家做跳板嫁给父亲从此摆脱外公被世人奉为神女?”
“安心去吧母亲我会成为新的神女。”
她握着女人的手
母亲、父亲对她而言和其他人也没什么区别。
都只是她的阶梯罢了。
而现在她脚下的白骨梯活了过来不甘心再被她踩在脚下开始反噬她。
啃食她的肉吮吸她的血要她血债血偿。
这就是报应吗?
做坏事居然都有报应的吗?
耳边忽然出现啪的一声轻响。
是她头顶那颗血晶裂开了。
周云意瞳孔收缩成一个小点又骤然恢复刚从深海回到地面似的身上的威压骤然消失她浑身汗淋淋湿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可她抬起头更为恐怖的冰凉席卷了她。
她看到了一双双眼睛。
是她亲自写下名单邀请到了这里又布下杀局想要杀死的人。
这些人都坐在黑暗中银白菱晶照亮他们的脸自高处俯视下来。
众生百态。
怜悯、鄙夷、厌恶、不可置信……什么眼神都有好像看到了什么剧毒蛇蝎人人避退三尺却又忍不住反感。
周云意脊背微微发抖
。
一直以来,她唯一、也是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她被“扔”在了众人眼前。
他们还活着,没有如她所愿死去。
她的算盘落空了。
不仅如此,这些人还看到了她的过去。
她再也不能坐在幕后,坐在旁人难以企及的高位上,饮着花茶,闻着花香,手不沾血,像操纵提线木偶一样操纵这些人的命,谈笑间就决定旁人的生死,再将对方的骨头都收拢过来,作为她身下的垒石,让她坐得更稳,将她送到更高的地方,受世人膜拜。
她被人五花大绑地拖了出来,从幕后摔在了台前。
不比谁尊贵,也不比谁体面。
一刹那周云意有种自己被扒光了的错觉。
她瑟瑟发抖。
可这样翎卿还是没放过她,他低垂着眼帘,对她说:“你想让卫屿舟做你的傀儡,让卫家取代司家,是吗?”
这场宴席之后,司家必受重创,要是再顺利一点,能直接让司家彻底消失在世界上,从此一蹶不振。
而她扶植的卫家却能粉墨登场,一举取而代之,成为新的八大世家之首。
“可惜你现在毁不掉司家了。”
翎卿望着她痛不可言的神色,继续道:“你猜,遭受重创,却还保留着大部分力量的司家,在看到你的野心之后,会如何做呢?”
周云意的记忆里可不止暴露了自己,百里璟和卫屿舟无疑也占了一席之地。
卫屿舟同样被扒了“皮”。
八大世家再如何藏污纳垢,那也只是台面下的事,一旦搬到阳光之下,每人能容忍这样的“脏事”。
受伤的司家和暴露了真面目的卫家继承人之间一定会有一场争夺。
“谋划一场,只毁掉了你自己。”
翎卿伸出手,触到她头顶,明明是那样秀丽的一只手,骨节都仿佛精巧的艺术品,一碰就碎,可周云意浑身都僵硬了。
她天灵盖凝固,只觉得阵阵寒意,从头顶灌注到全身,她意识到什么,发出一声仓促的叫喊:
“救命!”
可惜迟了。
在她头顶上,血晶盛满了经年的罪孽。
高高俯视着她,天空中的巨眼中照出来她的影子。
神罚天降。
黑暗中,火种被点亮。
周云意放大的瞳孔被火光充斥,一刹那烈火焚身。
多年前她随意点燃火把,扔在地上,焚烧掉了那对凡人夫妻。
他们还剩下一口气,就算神仙下凡都救不活,可她懒得等他们咽气,懒懒吩咐,让方博轩动作快点,别耽误她用早茶。
现在天火掉落下来,焚烧她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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