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黑莲花野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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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斜细雨飘于夜色,无月无星。
蔺煦翻越屋脊纵落于一处庄子前,手中捏着的字条被他揉成碎渣从指缝中滑出。
山庄内烛火通明,却静谧无声。
他无甚神色地走入庄子,不过数十步,四面八方响起嘈杂脚步声,无数人持着火棍提着弯刀向他涌来。
片刻,他周身已被这些人包围得水泄不通。
他站在那神情依旧,甚至还抱着胳膊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
房内,商翕被绑在那,蒙住的眼睛看不见,耳边也许久未闻人声,只有星火噼啪照旧。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打开,她心一紧,还未来得及开口即被一人拽着胳膊拎起身,继而拉扯着她往外走。
那人扯着她走得极快,商翕看不见路,走得磕磕绊绊的,差一点就要摔倒在地。
且那人行为粗鲁,商翕的胳膊被拽得有些吃痛。
“快点,堂主等着。”男子不禁催促。
商翕就这么被人拽着走了一路,直到那男子恭敬唤一声‘堂主’时方停下脚步。
倏地,有一只手拍上她的肩,笑吟吟道:“小公主,我说过,他会来的。”
此话方落,商翕便听前方不远处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风宵堂堂主吕媚,今日得见,名不虚传。”
是蔺煦。
他来了。
蔺煦掀眼看向阶台上那抹熟悉的身影,若有若无地将她自上而下轻扫而过,脸上一丝微不可察地忧色淡了下去。
吕媚得意道:“蔺煦,想不到你来得还挺快,不过半个时辰便赶到了此地,看来我这是抓对人了。”
“你说她?”蔺煦不以为意:“我来此与她何干?她是死是活,与我又有何干?”
“吕堂主,你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闻言,商翕亦附和:“是啊,吕姑娘,我与他当真不熟,你抓错人了。”
“蔺煦,”她喊道:“你究竟做下了何事惹怒这位姑娘,你我不过同窗一场,却害我被抓,等我回宫禀告父皇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蔺煦:“牵连公主,是我之过,同窗一场,还望公主手下留情啊。”
“够了!”吕媚喝道:“你们俩都给我闭嘴,几句话就想骗过我,我吕媚还如何坐上这堂主之位!”
“唰”的一声,一柄剑刃抵在了商翕脖颈,寒凉触感令商翕心头一颤。
蔺煦神色未变,只垂下的手不自觉摩挲了几下。
吕媚见他脸色平淡,将剑刃又往里刺入,霎时,肌肤被割裂的痛感蔓延,商翕咬唇皱眉。
剑刃与肌肤相接处冒出点点殷红,蔺煦眸光一冷,眼眸微眯。
吕媚哼笑:“蔺煦,别装了,你明明在乎她。”
“如今还要说,你来此与她无关么?”
“她,当真不想救?”
说话间,她将剑刃再送入一分,商翕眉宇尽显痛色。
蔺煦冷冷开口:“你想如何,杀我?”
吕媚笑了笑,鄙夷道:“你堂堂松上月主子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啊。”
她对围住蔺煦的人群使了个眼色,有两人上前搜身,蔺煦抬着双臂,很是配合。
不一会儿,蔺煦身上的佩剑、匕首、小刀等利刃皆被搜走。
见此,吕媚才接着道:“你下跪服输,我就考虑不杀你这位小公主。”
说完,她伸手扯下了蒙住商翕双眼的黑布条。
乍见亮色,商翕极为不适,泪光在眼眶打转几息方适应下来,她缓缓睁眼,前方蔺煦颀长挺立的身影入眸,两人隔着夜色相望。
“小公主,”吕媚在她耳边轻笑道:“为了感谢你,我呢想让你亲眼瞧瞧,蔺煦是如何下跪服输的。”
“那你倒是想错了,”商翕语气笃定:“蔺煦这人不会服输,更不会下跪。”
“是么?”吕媚推剑刺入:“那我们拭目以待。”
脖颈传来的割裂痛感愈发强烈,商翕忍着一声不出。
见蔺煦站在那未曾有动静,吕媚再朝人群递出一个眼色,两人明意上前按住蔺煦两肩将其猛地往下压,蔺煦撑着未动,两人又往他腿窝狠狠一踹。
蔺煦登时坠下身。
“蔺煦!”商翕唤出声。
吕媚正得意间,即听蔺煦道:“玩够了?”
他双膝未跪,直起身,语气不耐:“玩够了,就该我了。”
转眼间,他一个闪身夺了身后一人手中弯刀,紧接着一扬手,近他身的两人瞬时倒地而亡。
他一气未喘又杀入围困他的人群之中,顷刻间便夺回被搜走的那柄佩剑,铮然一声,寒芒出鞘,剑光似电,刀剑与砍杀声此起彼伏。
商翕瞧见不远处那少年手起刀落见抹杀数人,殷红溅落在他脸上,他无甚反应,冷峻的神情令他看起来略显可怖。
眼见蔺煦杀出重围,吕媚目眦尽裂:“放箭!!!”
咻咻咻——
数道暗箭冲破夜空,聚往一个方向,蔺煦面不改色地揪过一人挡在身前。
无数暗箭射落于那人身上,穿透脊背而过,直至他气绝死去。
蔺煦将揪来那人随手一扔,转着剑柄撇开重重箭雨一路朝前走去。
商翕看着这一幕,脸色凝重。
虽知蔺煦身手好,剑法强,可此番敌众我寡且暗箭频出,实在艰难。
正忧心着,商翕顿然发觉站在一旁的吕媚已将神思皆凝聚于蔺煦身上,商翕眼眸一转,趁吕媚分神间隙猛地踩了她一脚,而后立刻躲开她的剑刃朝她用力一撞,吕媚吃痛出声,踉跄退开几步。
商翕当即往身后房内逃,吕媚咬牙追上去,岂料,她刚迈开腿追出两步,蔺煦神不知鬼不觉地掠至她眼前,两人齐齐挥剑,剑刃相接,剑气四散。
商翕寻了个藏身之地蹲下,悄悄探头观望蔺煦与吕媚过招情形。
蔺煦出剑极快,且招招带着狠戾,每一剑皆是奔着吕媚命门而来,吕媚接过几招后便渐觉吃力。
不多时,商翕就见吕媚身上多出数道剑伤,鲜血直流。
吕媚心知敌不过,对着蔺煦使出暗器后逃离了出去。
蔺煦没追,执剑走向商翕。
“蔺煦。”商翕唤他,语调里含着些她自己也未察觉到的依赖。
“嗯
。”蔺煦俯身将她扶起,解了捆绑她双手的麻绳。
麻绳粗糙,加之捆绑时辰有些久,商翕的两只白皙手腕上尽是红痕。
蔺煦收剑入鞘,握着她的手腕给她轻轻揉了揉,另一只手抚向她脖颈的伤口。
“疼么?”他问。
商翕不知为何,居然感觉心头泛酸:“嗯,疼。”
“但也无大碍。”
屋外杀声离近,蔺煦不紧不慢地拿出他刚刚从地上捡来的黑布条给商翕双眼蒙上。
“在这等着,别取下来。”他说。
商翕未听出他话语中的异样,但她大概知晓他要做什么。
她乖巧点头:“好。”
黑布条系好后,商翕感觉到头顶有一只手覆上,动作生涩的摸了摸后松手离去。
蔺煦提剑而出,杀气四溢,全身戾气极重,半垂的眼中除了血色,再无其他。
前侧数人举起弯刀杀来,蔺煦眼帘一抬,筋骨分明的手臂一动,犹如离弦利箭飞掠而过,所到之处血气横生,哀呜不止,每一招皆是一剑封喉。
商翕在屋内听不到外边的动静,更准确些来讲,是外边貌似根本没有声音传来,所想的刀剑之声亦是没有,故她也不知蔺煦那究竟是何情况。
待一炷香后,商翕总算听到了些许动静,是笑声,非常愉悦且毫不掩饰的笑声,很熟悉,是蔺煦的笑。
蔺煦徒手捏碎一人脖子,嘴角溢出杀人见血后的兴奋感,此刻,他看着遍地尸身,遍地血色,体内只有源源不断的亢奋与愉悦,连带着他往日沉静的眼眸也显露出细碎兴奋的光芒。
商翕听着那笑声越来越大,慢慢的,离她越来越近,她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捏紧衣裙一角,心中情绪复杂,她说不上来是何感觉。
脚步声近,商翕唤道:“蔺煦。”
蔺煦不应她的话,直接走向她,握住她的手腕带她往外走。
商翕尚蒙着眼,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她抬手往后正欲取下黑布条,倏地,腰身被一手臂紧紧环住,蔺煦抱着她施展轻功离开了此地。
寒冷夜风在耳边呼啸,因着蔺煦将她按在怀中,商翕脸上却不觉寒凉刺骨,只是有一股异常浓重的血腥气砸入她鼻息间,商翕贴近蔺煦胸膛轻嗅了一下,这血腥气就是从他胸口的位置弥漫开的。
蔺煦他好像受了伤。
商翕心想。
她正要开口询问,蔺煦忽而带着她站至地面,商翕觉出不对,立即扯下黑布条去看,果见蔺煦捂着胸口,唇色苍白。
“蔺煦。”
商翕心急上前扶住他,随后环顾四周,发现数十米外的地方有一座破庙。
“蔺煦,我先带你去破庙处理一下伤口。”
说着,她将蔺煦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头,扶着他一步一步朝破庙走去。
破庙虽荒败,却也勉强能遮风挡雨,商翕扶着蔺煦在一处月光照映最清晰的地方坐下。
蔺煦倚着石墙,眉心紧蹙,看上去身上所受之伤应当不小。
商翕伸手触上他的衣领正欲拉扯开,谁知,蔺煦陡然抬手止住她的动作。
“不要规矩了?”他说。
(本章完)